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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,你被他们逗笑了吗?

时间: 小采 热搜

2024年的剧集市场,喜剧又在掀起新的浪花。

在《大王别慌张》播出期间,不少观众感觉到了一种全新的喜剧气质,它让风格小众的漫才演员得以释放,情节、笑梗浑然天成。如某评分网站的一条留言所说:“这俩活宝找到了最合适自己的体裁。”

事实上,导演兼编剧金哲勇告诉娱理工作室,《大王别慌张》本就是为土豆、吕严量身定制的,这不仅是演员的幸运,也是对他们喜剧风格非常喜爱的导演的幸运。

当然,幸运的还有屏幕前的观众。

一个常被娱理提及的插曲是,2016年前后,凭借《奇葩说》在综艺市场站稳脚跟的马东,曾找到喜剧编剧于奥、铁男,商议着一起做一部情景喜剧,最终却只得搁浅。二十四集的剧本给到平台,没有激起对方太大兴趣。

在平台方眼中,包括于奥、铁男在内的编剧、导演、演员全是新人,无人敢为此拍板。与此同时,仙侠剧、玄幻剧、甜宠剧风靡网络,平台无法用大数据证明情景喜剧可以吸引用户、能够赚钱。

而这种尴尬不止于情景喜剧。如今回头来看,剧集市场的蓬勃发展并没有诞生更多交口称赞的喜剧作品,但观众对于喜剧的需求始终都在,尤其是极其需要情绪抚慰的这几年。

与金哲勇近3小时的对话中,我们找到了《大王别慌张》浑然天成的原因,这背后涉及到编导一体化、演员们的相互信任、各个工种的高度参与,以及平台与制作方理念的高度统一。

也是这些必要条件,让喜剧剧集依旧如此艰难。

先定演员,再写剧本

《大王别慌张》尾声,花脖子山的卧底确认在大王(吕严饰)和鼹师(土豆饰)之中。这熟悉的场景让不少“二喜”粉丝梦回《代号大本钟》,弹幕瞬时刷起:“故国三千里,代号大本钟。”

其实金哲勇在写这段的时候,就为了最后扣到这个梗上。用他的话说,“我就是怀着一个半粉丝心态,尽量贴着他们的形象创作。”

创作的契机还要从“二喜”结束后说起。那时爱奇艺正在为节目中三组喜剧人策划衍生剧集,找到了金哲勇,问他感不感兴趣。巧的是,金哲勇本就是节目粉丝,尤其喜欢胖达人这个漫才组合,“他们的第一个作品《大巴车上的奇怪邻座》就惊艳到我,原来漫才在这里真的能成立。”

很快,金哲勇接下了土豆、吕严的剧集项目,目标很明确——创作符合他们喜剧风格的喜剧。而单纯地做原创故事风险太大,为了让更多观众能卷入其中,在去年3月中下旬,大的故事框架最终定为“西游记+大本钟”。

无论怎么看,这种喜剧创作方式都是少有的。更别提剧中配角也是贴着“喜人”的特色创作的,都是金哲勇喜爱的演员们。在《父亲的葬礼》中凭借一句“老李”出圈的杨雨光也被他请来饰演土地公,依然有“呐喊”的戏份。

除了“贴脸写作”,喜剧的逻辑也同样重要。

从此前的《动物管理局》到现在的《大王别慌张》,后期出身的金哲勇始终看重的是故事的影视逻辑,喜剧只是一种元素。比如《动物管理局》本质是“派出所的故事”,拿掉喜剧故事依然成立,而《大王别慌张》是“一个卧底变节的故事”,“它的底色是《色戒》,是《新世界》”

“喜剧肯定是重要砝码,但不能只有喜剧,它需要一个冲突性较强的、高概念的东西。我比较擅长的就是大类型里的小人物,在高概念里寻找生活感,做出反差,有反差就一定会有荒诞、可笑的东西出来。”

因此,有人称金哲勇的作品是“生活流喜剧”,某种程度上,这也是《大王别慌张》呈现出所谓“新的喜剧气质”的来由,不再是生硬地制造冲突、硬挠你嘎吱窝让你乐,而是源于生活,用情感共鸣博君一笑。

仔细去看花脖子山发生的一切,本质是一个频临破产的创业公司重振辉煌的故事,这其中当然会有对现代职场的种种影射。

还有“坐着出场”的孙悟空,也是金哲勇联系实际生活后的合理想象,被压了这么久谁能马上站立行走?

“孙悟空坐在蒲团上走不只是为了搞笑,因为他真的很急着取完经回花果山,急着‘下班’。最后他放过花脖子山那群小妖也是想起了自己山头的小猴们。所有喜剧的东西都转化成一种合理,回头看完,你发现逻辑都是成立的。”

没有番位,只有包袱响不响

到了拍摄现场,“贴脸创作”的好处进一步彰显。

通常,演员在拿到剧本后都会有一个进入角色的过程,将自己和文本上的人物进行强关联,说白了,就是要变成那个人。一旦失败,镜头前的表演将不堪设想。

而《大王别慌张》几乎省去了这个步骤。金哲勇回忆,“最开始打磨前三集剧本时,写完给身边人看过,他们说感觉就像土豆、吕严自己写的,我说那就太好了,等于他俩能完全没有障碍地进入这个故事,后面情感的部分就可以慢慢再往里添。”

当演员在塑造角色时没有过多心理负担,重心就会放在包袱的打磨上。这也让《大王别慌张》罕见地成为了一个没有内耗、没有传统番位的剧组。

现场拍摄,每当镜头拍谁,剩下的人就围在一起给对方检查,一旦演得不好,“你这演得是啥”之类的吐槽声便此起彼伏。演员们现场互相给对方垫节奏、缝缝儿,只为了让文本上的笑点能最大程度展现。

“我们剧组的氛围特别像大学生拍毕业短片,所有人都在出主意,拍完了也不离开现场,没有什么‘回房车’一说。所以这种氛围的确比较难复制。更多时候,演员也好,导演也好,都是从五湖四海聚到一起,不可能全都那么熟悉。”金哲勇感叹道。

不熟悉的结果之一,就是大家无法开诚布公地指出缺点。这也导致了很多喜剧作品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效果。

有演员曾告诉娱理,拍摄现场最害怕的不是有人骂你,而是这条拍得不好连骂你的人都没有。“你去问导演,我这条有什么问题,对方想了想说:‘没什么啊,都挺好的。’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。”

用S级的标准拍短剧

《大王别慌张》是金哲勇入行至今经历过的制作最快的一个项目。

“写完一个大纲给平台,过了半个多月就通知我过会了,可以开始写剧本。剧本写了两三个月,剧组就已经在筹备,准备拍摄了。”

在此之前,更多项目是写着写着没有下文,说好要做的故事不知哪天才会和观众见面。而围绕小逗剧场“一年一度喜乐会”这些项目,爱奇艺的推进态度十分坚决——必须要做,必须放在“春节档”。

所以《大王别慌张》虽然只是短剧体量,每集20分钟,一共14集,但制作班底邀请的都是S级项目的主创们。大家为的就是竭尽全力完成这次“实验”,看看它到底能不能被市场接受。

换言之,这种“孤注一掷”的心态也让《大王别慌张》很可能成为行业“孤品”。一旦各方目标无法达成统一、剧本无法说服所有人,或者制作费用难以增加,便会转为一种常见的“做行活儿赚钱”模式。

金哲勇直言,其实这次所有部门基本都干了很多远超本分的工作,“因为大家特别喜欢这个剧本,觉得它能做出来(彩),所以才愿意让渡自己的一部分利益。”

比如梳化部门,为了在仅有的费用下做出符合角色特性、有质感的服饰,主动学会了3D打印技术,兔爷和胡狼的耳朵都是通过3D打印之后,再手工粘上去的,粘了两个多星期。造型指导王海婷说,像这样手工制作的道具、配饰,总共有成百上千件。

在《大王别慌张》剧组,造型、美术、摄影都是“高度参与叙事”,这是金哲勇特别强调的,“你不能确定好笑的点会从哪里出来。”

从弹幕中就能直观看到,有观众会因胡狼一家的“拉链式运动服”而笑,有观众会因大吉逼真的鸡嘴而笑,还有人在听到白事版《送别》时开怀大笑,方方面面都能出效果。

换个角度看,这又回到了上述的“熟悉法则”,导演、演员相互熟悉,各个工种也对拍摄内容极为熟悉,大家方向一致,产生出来的效果必然是“1+1>2”。这也很像早期情景喜剧黄金时代的创作氛围。

用金哲勇的话说,无论是以英达、梁左为核心的《我爱我家》,还是以尚敬、宁财神为核心的《武林外传》,都是“很熟悉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专攻一件事”。

眼下,不少观众呼唤《大王别慌张》第二季。在金哲勇看来,这还是要倚赖于此次的口碑和传播度。

只有更多人点击观看,剧集才有更多商业回报的可能,平台才有足够的信心继续做下去。不可能每一次都不求回报地“做实验”。

“虽然这个片子方方面面都在超规(制作),但还是能看出很多捉襟见肘的地方,它毕竟只是个微短剧,体量还是太小了。如果平台未来跑不出可循环的盈利模式,大家不可能只靠‘喜剧精神’坚持下去。”

喜剧的未来在哪里

可以看出,如果未来想要在剧集市场看到更多优质喜剧,平台的决心十分重要。

就目前而言,只有视频平台可以调动如此之多的资源供给一部喜剧作品,这是市场上的制作公司和职业编剧无法独立完成的。

从内容层面来说,未来的喜剧势必还要有新的升级。

导演尚敬曾对娱理说,“喜剧+”或许是情景喜剧的一条新出路——在其他类型剧里加入喜剧元素,不再以单集系列剧进行创作。这其实与金哲勇的“影视逻辑”不谋而合。

而围绕这些“新式喜剧”,一定要辅以更丰富的视听化手段。从《大王别慌张》就能看到,许多笑点不是直给式的、用演员嘴巴说出来的,而是用镜头语言呈现的,这也更符合当下观众的观看习惯。

走到今天,相对于其它类型剧而言,喜剧的“回报率”着实很低。

把人逗笑这件事实在太难,尤其是在短视频飞速发展的今天,这让很多喜剧创作者绞尽脑汁也只能换来一个“及格分”。

另一方面,喜剧又是主观的,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。它的好笑与否没有一个标准的评判尺度,就像有的观众至今也没get到胡狼一家的运动服有什么好笑。而都市剧、偶像剧、悬疑剧等相对有“标准”,一个片子够不够惊悚、烧脑,看过大多就知道了。

更无奈的是,一旦有一个喜剧故事能跑通各个圈层、做到最大公约数,它便会走向银幕,变成电影,寻求更大的市场和回报,而非剧集,更别提创新式短剧了。

喜剧剧集的市场远未成熟,道阻且长。只能寄希望于未来,能有更多的平台、创作者投入到喜剧的开发中,让新式喜剧的萌芽继续生长,直到迎来真正的春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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